“提升金融资源配置效率 关键在于利率市场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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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晓灵

到20世纪90年代，我国对实体经济的管理体制处于计划配置几乎全部资源向市场配置资源转换的起步阶段。 作为计划配置资源的重要组成部分之一，银行贷款也依赖计划配置，其基本特征是限额分配和利率管制，存款利率均由央行规定。 另外，当时我国的财政状况还很困难，公益性的基础设施建设主要依赖银行出资，有大量赤字的国有公司也必须通过银行贷款来支撑，通过利率管制来维持较低的融资价格。

随着实体经济市场化的发展，我国许多公司的投资、生产、采购、销售不是由计划决定的，而是由公司根据市场供求关系自主决定的，非国有公司在经济中所占的比重也在持续上升。 在此背景下，按计划持续分配资金开始失去微观基础。 按计划配置资金的方法也明显制约了资金配置的效率。 有市场诉求和增长潜力的公司未必能得到足够的资金支持，获得融资额的公司未必有市场诉求和快速发展的潜力。 另外，随着我国经济的快速增长、财政实力的大幅提高、资本市场的快速发展，通过利率管制为“重要产业和项目”提供低价资金的理由也逐渐弱化。

保持和提高经济增长潜力，需要提高资源配置效率，特别是金融资源配置效率。 提高金融资源配置效率的关键是推进利率市场化，也就是说由金融市场的供给和诉求决定大多数利率，而不是由政府或央行决定所有利率。 以市场供求为基础，金融机构和借款主体公平竞争形成的市场化利率，对金融资源优化配置、民营公司融资难、缓解融资升值问题、降低经济结构失真等具有重要作用。 20世纪90年代中期以来，人民银行在推进利率市场化改革方面做了很多工作，是利率市场化改革的首要推动者，具体措施包括:逐步缓解利率波动区间、解除存款利率管制、增强金融机构自主定价能力和风险管理水平、培育市场基准利率和完全收益率曲线等

我在人民银行担任副行长期间，负责货币政策，参加过利率市场化改革的工作。 我很高兴人民银行持续稳步推进利率市场化的进程取得了实质性成果，到了年基本取消了对存款利率的管制。 利率市场化和直接融资市场的快速发展，缓解了中小企业融资难、融资贵问题，大力推进金融产品创新，减少了利率管制的寻租和腐败。 而且，在我国利率市场化的过程中，一点也没有发生过国家发生的、许多学者担心的利率高涨、银行过度竞争、金融危机等问题。

但是，解除利率管制并不意味着我国利率市场化进程已经结束。 要想以市场化利率比较有效地配置金融资源，真正实现以货币政策比较有效地控制利率，我们还面临着许多挑战。 我们已经现代化，与适应市场经济要求的利率调控体系相距甚远。 马骏和管涛博士的新作《利率市场化和货币政策框架转换》在详细判断我国利率市场化进程和积极效果的基础上，指出了我国利率配置资源和利率调控体系面临的各种问题，并探讨了处理方案。

例如，这本书确定地指出了中国货币政策调控体系和利率传导体系面临的以下问题。

一、我国货币政策最终目的太多，目标之间可能发生冲突；

二、货币政策决策机制中“支持扩张”的呼声过于强烈，加大了寻求宽松货币政策的压力和宏观杠杆比率持续上升的风险。

三、货币政策的官方“中介目标”仍是一年固定的m2增速目标，但m2与实体经济表现和通货膨胀的关联性大幅减弱，保存m2目标制约着政策利率调控经济空之间。

四、虽然贷款基准利率仍被市场认为是官方的政策利率，但市场上会出现被视为“准政策利率”的各种工具，来自不同政策工具的信号可能会发生冲突；

五、多家银行仍沿用基于存款基准利率的定价模式，市场利率通过银行体系的传导效率明显低于债市

六、一点财富科技商品由于刚性变现、缺乏监管套利和透明度，提供了远高于合理水平的“无风险”收益率，扭曲了市场利率，推高了融资价格，阻碍了货币政策的传导；

七、财政大收入和国库现金管理等问题增加了央行流动性管理和短期市场利率稳定的难度。

对比这些和其他问题，作者指出，减少货币政策的最终目的，提高央行货币政策的独立性，取消m2增速目标，取消贷款基准利率，完善利率走廊机制，提高商业银行市场化定价能力，完善收益率曲线，加强对财富科技商品的监管，提高财政预算和国库管理水平，

十九大报告确定，必须明显提高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的现代化水平。 科学比较有效的宏观调控是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提高国家管理体系和管理能力现代化水平的必然要求。 完善货币政策框架，加强市场化利率资源配置能力，是我国构建现代化宏观调控管理体系的核心文案之一。 深入研究和探讨当前货币政策和利率调控面临的挑战和改革期权正是时候，具有较强的对比性和建设性，非常有意义。 清华大学五道口金融快速发展研究中心主任马骏博士有长期参与资本市场的实践经验和在央行从事政策研究的经验，金融四十人论坛高级研究员管涛博士也长期从事外汇管理和金融方面的研究。 他们主导的研究小组从市场、政策和学者等不同角度考察利率市场化和货币政策框架改革，充分借鉴相关国际经验，是宝贵的。 向所有关心中国利率市场化改革和货币政策的朋友们推荐这本专业书。

(作者是清华大学五道口金融学院理事长、中国人民银行原副行长，本文为马骏、管涛等撰写的《利率市场化与货币政策框架转换》一书序言，标题为编者所加，该书荣获《第一财经摩根大通年度金融书籍》年度中文书籍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