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英案刑事申诉6年尚无进展 父亲吴永正再进京”

本篇文章4347字，读完约11分钟

吴永正多次重复吴英无罪，开始了更长的“抗争”。 从年开始，他向浙江省高院提出刑事起诉，要求重审吴英案。 浙江省高院既不驳回也不受理，直到今天。

《中国经济周刊》记者胡巍巍|北京报道

发行于《中国经济周刊》2019年第13期)

2019年6月24日下午，北京长椿街附近的连锁酒店，空调将室内外分为两个世界。 在260个房间里，吴永正睡得很浅，但呼吸很重，瘦长的身体蜷缩在被子里，肚子咕咕作响。

外面敲门声把他惊醒了。 我是记者。 他们约好了下午3点的采访。 现在是两点五十分。 吴永正挣扎着下床，浑身发酸，他确认自己真的病了，只对来客说“对不起，我睡了”。

2019年2月6日，大年初二，吴永正给记者朋友们打电话问候新年。 正好女儿们刚带着孩子回老家。 《中国经济周刊》记者胡巍巍

1

他们开始谈论他女儿吴英起诉案的进展。

事实上，没有进展。

“5月，首席检查官打来电话，希望你到北京来。 ”。 吴永正表示，这是6年来，最高检察厅首次通过对吴英事件的刑事起诉联系到他，他抱有“巨大”的希望。 “结果，让他重新把资料交给了我！ ”

吴英事件的12年间，吴永正频繁进入北京，总是充满希望。 北京给了吴英方案一个逆转的机会。

年1月18日，审判9个月后，吴英案二审宣判。 一审她因集资诈骗罪被判处死刑。

还有四天就是除夕了。 吴英案的舆论风向和律师的法庭辩护，使吴永正抱有希望。 “法院似乎会在我们家过春节，过得很愉快。 ”辩护人之一杨照东也说:“历史上从未听说过。 他自信地说:“在春节附近对家人判处了死刑。”

“驳回上诉，维持原审！ ’当天下午5点40分左右，审判长宣读到判决书结束。 浙江省高院终审维持死刑判决，这震惊了吴永正，他坐在旁听席上久久不起身，面无表情。

那时，他既没有失望的余地，也没有生病的余地。 死刑判决进入最高法的复核程序后，他必须竭尽全力拯救“最聪明最坚韧的长女”的生命。 最终，死刑复核不合格，吴英判决死缓。

但是，吴永正多次重复吴英无罪，开始了更长时间的“抗争”。 从年开始，他向浙江省高院提出刑事起诉，要求重审吴英案。 浙江省高院既不驳回也不受理，直到今天。

2

采访只持续了五分钟。 吴永正越来越感到痛苦，记者要他再睡一觉再谈，反正有时间。

现在特别采访吴永正很容易。 但是，2009年4月，吴英案件一审开庭，获准进入审判现场的媒体有50多家，参与报道的媒体远远超过了这个数字。 即使吴永正尽量满足各记者的诉求，所有媒体接受独家采访也不容易。

媒体总是会来拜访。 他是几年级的公务员？

记者们喜欢吴永正。 因为他知道所有的话，毫不隐瞒自己的真实想法，坦率地表达，所以采访总是很有材料的。

更重要的是，吴永正尊重对立的观点，对怀疑他的记者也能包容。 资深媒体工作者、《吴英:亿万富翁的罪与罚》一书的作者曼恩不认同吴永正的《吴英无罪论》。 他认为吴英被认定为集资诈骗罪可能不妥当，但仍涉嫌非法吸收公共存款罪。 吴永正12年的努力，是以“无罪”一词为中心展开的。 虽然在这个核心问题上和吴永正意见相左，但并不妨碍万菌成为吴家族最可靠的朋友。

近年来，吴永正说起事件，似乎易怒、义愤填膺。 有时结识新朋友，周围人的话题转移到吴英事件时，吴永正的老朋友要注意新人。 “他要开始说坏话了，别往心里去。 不是说坏话。 ”

但是，只要不谈论事件，吴永正就是嘻哈老人，段子就停不下来。 即使不开玩笑的时候，别人也会经常从他那里发现戏剧般的黑色幽默感。 吴英写了一篇文章，回忆了吴永正的某次会面的经历，父女进行过以下对话。

——爸爸，我想见你( 002582 )！ 你好吗？

――不能马上死！

吴英一时呛着，只能继续找话。

——我现在很好。 请放心。

——你在里面太荒唐了！

吴英说:“就这样，我手足无措，被彻底堵住了嘴……”

其实，这次对话也是父女之间少有的事件以外的交流。 在吴永正眼里，谈感情、谈生活就像吴英的母亲、妹妹和其他亲戚的任务一样，“我只是和她拆案子”。

但这几年过去了，投诉进展甚微，停留在法律和案件拆解交流上的父女聊天文案越来越少。 吴永正有时放弃每月一次的会面。

3

吴永正又睡着了，把头枕在手臂上，脸朝着记者，似乎想保持谈话的姿势。 肚子还是咕咕作响，脸很黑，发型很乱。

吴永正中午很少乱发型。

在浙江东阳乡下的老家，他起床后做的第一件事是打扫室外的前坪。 扫地的时候把梳子放进去，扫小片就停下梳子梳头。 地上干净了，头发也就整齐了。

从2007年开始进入媒体场景，吴永正没有换过发型。 其实，这个发型维持了30多年。

吴永正出生于1955年，年轻时做承包商。 当时，是先富裕起来的人们。 同龄的理发师给他剪过头发，但他很满意，不打算换发型。 之后，理发师搬了店，但找不到吴永正，只能请别人这样剪。

此后，理发师成为了当地行业的名人，许多顾客成为了当地政界的领头羊。

吴英事件后，半老的吴永正与理发师重逢，他一眼就认出了他。

在漫长的诉讼过程中，帮助吴永正的人也渐渐远去。 吴永正一直很感谢。 他已经欠债了。 唯一的经济来源是次女吴玲玲及其丈夫，但吴永正也害怕牵连他们。 理发师接过接力棒，近年来伴随左右。

除了发型，吴永正在生活中很多东西都没变。 年以来，每次进入北京都住在长椿大街的同一家酒店。 坐在家里的时候，总是打开电视，永远在中央电视台的信息频道，他最多调节音量……

但是，他毕竟换过一次发型。

年7月30日，吴永正因涉嫌诬陷东阳市副市长而被东阳警方刑事拘留。 拘留中的他的照片被泄露了。 剪个平头，面带笑容。

那时，政府为吴永正请了援助律师，但他刚见到律师就被解雇了。 关于拘留的可能性，吴永正一直在做准备。 以前，他在空白委托书上签了字，存放在认识的律师那里。

理发师一度说:“我什么都不怕。 他们被要求协助调查“无论问什么都诚实地回答，所有的事情都知道。” 他认为真相越公开，处理问题就越容易。

之后，东阳市检察院以证据不足为由，公安局驳回了吴永正的起诉。 无罪释放前后，东阳警方向媒体透露，吴永正涉嫌2009年至2009年卖淫，5年间卖淫资金达到20万元，但暂缓处罚。

吴永正从未承认卖淫，女儿吴玲玲也向媒体否认。

4

记者在等吴永正醒来。 他无聊翻了翻吴永正在北京逗留期间购买的两份当地报纸，分别于6月16日、23日出版。 当天头版头条分别为北京新机场线列车试运行，北京市气象局发布高温蓝色警报。

正如所有公共话题一样，随着岁月的流逝，吴英事件的信息热度越来越低，再也不可能出现在报纸头版头条上的机会了。

甚至报纸都在消失。

年，吴英案在最后的死刑复核阶段改为死缓。 当时，吴英事件占据了各大新闻媒体的头版头条，质疑吴英死刑判决的报道铺天盖地。

同年的全国两会期间，关于吴英案的提问出现在总理的记者招待会上，至今仍被许多消息人士所喜爱。 在首相的记者招待会上提问绝非宝贵的机会，吴英事件是敏感话题。

当时温家宝总理的回答非常巧妙，表示他观察到了社会对吴英案的关注，并阐述了吴英案的启示。 第一，应该对民间借贷的法律关系和处置进行大致深入的研究，使民间借贷具有确定的法律保障。 第二，关于案件的解决，必须多次根据事实来寻求。 最高法发出了关于慎重解决民间借贷纠纷案件的通知，对吴英案件采取了非常慎重的态度。 第三，反映了民间金融的快速发展和我们经济社会快速发展的诉求还不适应，应该允许民间资本进入金融业。

温家宝的这一表态得到了经济公司界的高度赞扬。 这也被解释为“吴英有救”的积极信号。

吴永正后来说媒体救了吴英。 没有信息媒体和社会各界的关心和呼吁就没有吴英事件的转机。

多年来，每年元旦，他都会给包括离开信息领域的前媒体人在内的稍微认识的记者朋友打电话庆祝新年。

媒体对吴英案的关注持续了10多年，在信息轰炸的时代不得不说是个奇迹。 吴永正付出了不懈的努力和功绩。

报道吴英案的记者也在进行新的老交替。 报道吴英事件的一位记者晋升为副总主编后，给了新人接力棒，把吴英10多年间的家书复印件给了年轻记者。 “但是，过了一年多还没有交稿”。

很多新记者没有空，或者因为没意思而不重新理解吴英事件。 在他们看来，在没有新的进展的情况下，吴英事件已经是陈年旧事了。

吴永正保持着去北京约3个月的速度，但是约访的记者越来越少。

寂静的房间里只有吴永正体内响起的咕咕的声音。

5

下午5点，吴永正终于醒了。

他说:“我崩溃了。 “嘟哝着说。 记者不知道怎么说话。

吴永正接着说:“真是失礼。 没想到是这样。 确实身体不行了。” 因为他还很难起床，记者决定给他灌水取消采访，但无论如何，事件都没有可以报道的新进展。

吴永正此次进京，与吴英案件律师田文昌、杨照东进行过面谈。 刑事起诉案件还没有突破，律师似乎也没有考虑对策。

这是吴永正精神崩溃的更大原因。

田文昌被业界誉为“中国刑辩第一人”，从一开始就关注吴英案。 他任命擅长的弟子杨照东为吴英事件一审、二审的辩护人。 目前，杨照东也是吴英案件刑事起诉的代理律师。

吴永正很清楚，他也依赖媒体，但最终发挥实际作用的是律师。 他一直认同田文昌、杨照东的专业水平，更何况田、杨两人也多次认为吴英无罪。

今年春节过后，田、杨两人曾去杭州探望过狱中的吴英。 这让吴永正燃起了很大的希望。 他觉得如果没有信心，平时这么忙的律师就不会这么跑了。

但是，这次进入北京，无论是最高检查、律师还是记者，都没有给他带来好消息。

多年来，吴永正反复说过的一句话是:“必须对法治充满信心，给法治社会时间。” 这次，他好像失去了耐性。

6

下午5点15分，记者离开酒店。

第二天，吴永正回到了浙江。 因为身体不舒服，住在杭州的次女吴玲玲家。

一周后，北京的朋友给吴玲玲发了微信:

——你父亲恢复了吗？

——虽然好了，但还是不舒服。

——去医院发现什么问题吗？

——不想去。

年3月，吴英从狱中寄来的房子写道: “今天，我见到林伯(吴英事件代理人之一林文财)很不舒服。 林叔叔说爸爸真可怜。 那天和爸爸见面的时候，口袋里只剩下200元。 林叔叔给了爸爸一万元，但是爸爸没有收到。 听了那个，我没能轻松地度过。 父亲在外面过着怎样的生活？ ”

2019年春节前后，吴永正期待着新的一年。 他觉得去北京工作必须要花钱，所以除夕前，去老朋友家借了5万元。 吴英判决死缓后，他很久没有向周围的人借钱了。

2019年6月16日，星期天，在一个夏日凉爽的下午，吴永正乘坐的高铁到达了北京南站。 他觉得很好，“6年来，最高检察厅首次听说了吴英事件的刑事起诉。” 离开杭州之前，他给几个北京朋友打电话说:“好像有转机！ ”。

朋友们会怀疑信吧。